今年包菜大丰收，那个长势好呀，看了就让人喜欢。菜农们心里有本帐，二毛钱一斤是成本价，如果卖到三毛或二毛五分一斤，就可以增加一笔收入，而且，这笔卖菜钱都已经列入了必要的开支预算之中。然而，事与愿违，到了收获时令，大家天天盼日日望，就是不见往年象蝗虫一样开车来抢菜的菜商菜贩；偶尔有人通过亲朋关系请人来看货洽谈，人家看了，说菜是好货，但头是摇的，口中连连说什么赚不到钱，吃不消过路费、进场费，摊位费、卫生费、治安费、车费油费人工费……。菜农奇怪，你收购每斤二毛五，转手一斤卖五毛，翻了一番，还不赚钱？人家还是直摇头：要亏，要亏。最后丢出一句：来也来了，讲讲价吧。杀价杀到每斤八分才装车走人。

　　菜农象被剜了心割了肉，只觉得痛，成本价都要一斤二毛哟，八分一斤那不是大亏特亏了吗？但不卖不行，季节紧，下茬菜要赶紧种下去；菜是鲜货，不卖要烂，一分钱也回收不到。人不能被尿憋死，菜农们决心自己运菜进城。这天，包适长他爹包老头和大家合计了一会，分了工，10辆装满包菜的车上路了。

　　车到城边，被几个身穿制服的人拦住了，停车牌一举，停车栏一挡，冷冰冰地说，每车交100元才可以放行。10辆车就是1000元买路钱。我的天，1000元那要卖多少包菜呀，菜农们忙向穿制服的说好话，求情，赔小心。但“制服”仍是冷冰冰的话：不行，说什么都没用，按规定交费，一分都不能少。

　　这时，马路上交通被堵塞了，汽车排成长长的队伍，心急火燎的司机们把喇叭揿得震天响。菜农们也急了，大声喊：“老包！老包！包适长他爹！快来！快来！”

　　这一喊，不要紧，包老汉慢慢地走过来，嘴里问：什么事？怎么搞的？但穿制服的有些疑惑了，忙客气地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　　一菜农介绍：“他是老包，包适长他爹！”

　　“你是包市长他爹？”

　　老汉答：“我的儿子叫适长，这有假吗？”

　　“制服”说：“对不起，包市长他爹，根据规定……。”

　　老汉说：“我懂，我理解，不巧现在我们身上没钱，等……。”

　　一位队长模样的“制服”问：你真的是包市长他爹？

　　老汉笑了：“这样吧，我打个电话给我儿子。”于是手机一通，抖起了老子威风：“小狗子，我们的菜车被拦住了，要卖路钱1000元。什么单位的？”

　　老汉问“制服”，“制服”不作声。

　　老汉继续打电话：“适长啊，老子身上没钱，要不，你叫人过来一下……”

　　这时，马路上车子越来越多，汽笛声一派乱鸣。穿“制服”的队长手一甩：“放行！”叮嘱一年轻人：“小张，你送一送包市长他爹。”

　　于是，前面开道车警灯闪烁、呜呜响起，10辆菜车依次向城里开去。

　　谢雪荣